大学刚放寒假,就被哥们大腿和小白拉出去喝大酒。
我们喝的是“小二放牛”,一瓶一斤装的红星二锅头里,倒进四个红牛去,好喝是好喝,仨人喝了三斤二锅头之后,我便醉倒了。
躺在床上,半夜的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房门突然响了两下,好像被人推开了。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妈,她总是不放心我,我都老大不小了,她还经常半夜来给我掖被子。
我听到了脚步声响,很轻,有点像穿着拖鞋的那种踢踏之声。然后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跳上床上,把我往一边挤了挤。
我突然想到了,我妈和我爸都到城里的姐姐家去了,留着我一个人看家。
这大半夜的,我家没别人啊,我有些发懵了。
这跳上床来的东西,爬到了被子上面去了,我能听到被面被什么东西划过的嘶嘶声。同时感觉有一个重物压在身上,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下,突然明白了,这是鬼压床了。
可是虽然知道是鬼压床,但却身上却没有一点力气,甚至也醒不过来。
我愤怒地挥了一拳,结果这一拳还真挥出去了。
我只听见一声哼哼声,然后身上一轻,我醒来了。
一身冷汗,酒也醒了许多。
我伸手开灯,灯一亮,屋子里没有任何异常,房门也关着,窗户也关得严实,上面还有一层白霜,这说明它是一直关着的,室内温度高,这才上了霜的。
我确定了这就是一场梦魇,也就是俗话说的鬼压床。
鬼压床就是邪气上身,只要起床尿泡尿把邪气冲走就行。
尿完了之后,又回到房间里,一下子钻进热被窝里。正要关灯的时候,我的眼睛往被面上一瞥,这一瞥把我给吓尿了。
被面之上,竟然有一道道的划痕,这种划痕明显不是我挠出来的。
我越想越害怕,那一晚上愣是没敢关灯睡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屋子,屋子没有任何异样,就连晚上被子上的划痕都没有了。
我怀疑这可能是一场梦中梦,可是我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呢?
打电话给在城里卖手串的冰哥,跟他说了这事儿,冰哥说弟啊你少抽烟少看些小片少撸两发,有空多出去走走,这是阳气虚了,多吃点韭菜,一会哥给你请个琥珀手串儿,你戴着。
我自己下厨房找了找,又给冰哥打电话说哥啊,韭菜没有,小葱行吗?
冰哥骂了一声完蛋玩意儿,一会我给你带点去。
十点来钟,冰哥便来了,手里提溜着一大袋子韭菜跟我说:我把菜市场里的韭菜全给你包下来了,吃出狐臭来你可别怪哥。
我却直盯着冰哥手上的那串琥珀看,冰哥把它解下来,套我手上说:这琥珀是亿万年前的松明,天生带着阳气,有它镇着你就放心睡吧。
我让冰哥留下来陪我,冰哥骂了我一句完蛋玩意儿,说他媳妇儿怀二胎了,离不开人。我只好悻悻作罢。
冰哥走的时候告诉我,一般来说在子时阴气盛之前进入深层睡眠,就不会被魇到。
连给好几个哥们打电话,他们都推说不来,最够意思是的小白,说他在 晚上的时候,我吃了一大锅韭菜炒蛋,吃得自己都嫌弃自己了,然后反锁了房门不刷牙不洗脸,往被窝里一钻,吃多了韭菜放了一被窝的韭菜屁,我却在这臭烘烘的气味里稍稍有些安全感。
在被子里蒙着,或许是缺氧了或许是缺觉了,我很快就迷糊起来。
看了一下被窝里的手机,手机时间是九点过几分,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心下稍安,但还不敢翻身,一直侧对着床外侧。
乡下的冬天十分宁静,听着被窝里自己的呼吸和墙上的石英钟轻微的嘀嗒声,我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就在我的眼皮将要完全合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啪嗒一声。
这一声说响不响,却仿佛一颗炸弹在我脑袋里炸开了,我的心狠地一沉,手紧紧握着手机,心想着只要那东西一来,我就把手机当手雷给扔出去。
然而啪嗒一声之后,屋里再没了动静。
我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壮起胆子把灯打开,灯一亮,我看到我的裤子落在地上,这啪嗒一声正是皮带扣落地的声音。
一场虚惊。
都说疑心生暗鬼,人越是害怕的时候,越是容易把所有东西都当成鬼怪。
我关了灯,把手缩回被窝里,在被窝里把被子掖好了。
看了看手机,时间过了九点半了,眼皮重新沉重起来,嘀嗒嘀嗒的秒针走字声成了催眠曲。
我给小白发了条语音说哥们我想搂你睡,小白很快给我回了个自撸。
我把手机放在手边,手机的电量指示灯闪着微微的红光,电量不足了。不过我的电池一向抗用,这点电到明天早上是没问题的。
闭上眼睛,我实在是太困了,我甚至听见了自己浅浅的鼾声,人没睡着怎么会打鼾呢,我却无力思考这个问题。
突然屋子里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这次是咣啷一声。
我刚要睡着,一下子坐了起来,手机差点就顺手撇出去了。
按亮灯,我四下查看,却发现是墙上的石英钟掉落了下来,平躺在地上,但是秒针还是十分倔强地走着,只不过不再是嘀嗒,而是嘶啦的划动声,听上去有些惨人。
我骂了一句靠,心说怎么今天这些都赶一块儿了,看样子我不被那幻觉中的鬼怪弄死,倒要先被这些声音给吓死了。
强行爬起来,去地上捡那钟,摇了摇,它又恢复了嘀嗒走动,我把它靠墙放着,寻思早上再寻个墙钉把它钉上去。
回到被窝里,关了灯,我伸手掖了掖被子。
嗯?被子怎么这么沉?我脑子嗡的一下,再伸手去按灯,可是这灯的开关明明就在一伸手能够得到的地方,却怎么够也不够不着。
我慌了,拿起手机打算给小白发个 完了,这该死的东西还是来了,这不是梦。
我想起身逃走,可是身子却是动弹不得,情急之下我再次挥拳,可是这一拳却没挥出去。耳朵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哼哼声。
我吓得要命,只感觉身上越来越沉重,有一个什么东西往我身上不停地拱来。
我拼足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抬起了一只手,我把它抬到被面上,往边上用力一推,突然啪的一声,我手上的琥珀串子突然断开了,琥珀珠子扑扑拉拉掉落在被面上。
可是琥珀珠子却根本没有作用,这东西似乎一点也不怕这珠子,相反它压过来的力量更大了。
我绝望了,眼睛一闭,放弃了反抗,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手机一响起来,那东西突然不见了,身上的沉重感再次消失。
我的身子能动了,打亮了灯。
灯光照射之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钟在墙上走着字,我的裤子还放在椅子上。
手机还在响着,我接起来,却是小白,小白焦急地说:哥们你干啥去了,是不是真在撸呢,时间够久的啊,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语音,你一条也不给我回啊。
我有气无力地说滚,你哪有给我发语音。
小白说没事我挂了,你接着跟你的五个媳妇儿缠绵吧。
这一言不合挂我电话的毛病一直没改啊,我看了看手机, 虽然这声音很难听,但是兄弟对我的关切我却收到了,微微一笑,我把手机按灭了。
就在摁灭手机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看到了被面上那散乱的琥珀珠子。
这是梦游,放心,梦游我会治。梦游从中医学的角度来说是魂魄不宁阳虚所致,这个只要用烧山火之法就可以给你补回来。
说话的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老吴头,我小时候身体弱,我妈又宝贝得很,一点小伤风就得拉着我在老吴头家打三天点滴,后来干脆就把他这儿当成我的托儿所一般,在这儿吃在这儿住,所以我跟老吴头关系非同一般。
我给他递了一根烟说道:大爷你可别蒙我啊,你这么笃定的样子就说明你心没底。
老吴头敲了我一个爆栗说道:你大爷我现在可是有执照的,你看看,中医师执照。你大爷我最近在研究针灸减肥,已经颇有成效了,要不给你扎两针减减肥,再给你扎两针补补气。
我说大爷你扯远了吧,针灸减肥我倒还听说过,这针灸还能补气?
老吴头见我不信他的,拿出他的针灸包来哗一声展开在我眼前,我侧着脸摆手:别介大爷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打小晕针。
老吴头一拍脑袋说我把这茬忘记了,那我不能在你身上用补泻法了,这个这个该怎么办才好?
我早就知道他这是三板斧多一招就不会的人了,我说:大爷你就别忙乎了,我这是来给你作伴的,不是来看病的。
老吴头儿子儿媳妇在城里买了房,让他去帮带孙子,可是他却老放不下家里院前院后的那几畦草药,在城里呆不住,便回乡下来住了,平时他一个人生活,不打麻将不打牌,唯一爱下几局象棋,几个老棋友还都先他一步早登极乐了。
所以老吴头相当孤单,听我说要跟他作伴,高兴得不得了,带着我欣赏了一遍他的药草园子,我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想着昨晚的事情,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老吴头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拿药锄挖了一些块茎出来,跟我说:这东西是地伏苓,回头给你弄点鸡肉来炖了,花雕伏苓鸡,宁神静气一味好药。晚上你就安安心心睡着,包管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晚上我俩喝了点酒,吃着刚炖好的鸡肉,聊了一会儿天,我便去睡觉了。
老吴头家的床单跟被罩都是从乡卫生院里弄回来的,干净的白色,上面散发着一股洗不掉的苏打水味道,或许是两宿没睡,又或许我有了伴儿有了胆气,很快我就睡着了。
果然这个晚上连梦都没做,我睡得那叫一个香啊。
就在半夜的时候,我打算翻个身,可是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动弹不了了,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紧紧缠住了。
怎么又魇着了?不是说吃了花雕伏苓鸡之后,宁神静气就没事了吗?
我试着睁开眼睛,结果便看见白花花的月光照进屋里来,一张消瘦的脸正贴着我的脸,似乎在欣赏我的脸庞,我不由一阵胆寒,大叫道:大爷。
这次我却分明能喊出来,说明不是在梦里。
回应我的,却是老吴头的声音:你动也没有用,不用挣扎了。
他的声音过分平静了,没有一丝感情色彩,仿佛是个机器人一般。
一听到这声音,我寒毛一下子就枪起来了,手脚被绑,我试着挺起身体来,用牙齿去咬那绳子。可是一挺身子,却发现我自己实在不够柔韧,根本就没有那个运动能力啊。
努力挺了几下身子,始终都没有办法咬到绳子,有一次还差点咬到舌头。
老吴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看我折腾够了,停下来喘气了,老吴头才说道:你不用折腾了,就你这两下子,还想弄断我绑的绳子?
说着他伸手在我脑袋上敲了两下。
难不成他是想替我治梦游?可是没听说过梦游用捆手捆脚来治的啊。只见老吴头伸出手来,往我脸上按了按,又在我脑袋上敲了两下,那样子仿佛在挑西瓜。
西瓜,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梦游症的传说,说有人梦游,一手拿刀一手敲室友的脑袋一边还说这个不熟,这个不熟。
这老吴头不会也梦游了吧。我生怕他下一秒就拿出刀来把我脑袋给开了。
叫醒一个梦游的人,会使他受到很大的伤害。虽然老吴头一直对我不错,但是现在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不伤害他,他就得伤害我了。
我大叫一声:大爷,你醒醒。
老吴头突然怪笑起来:我醒着呢。
醒着?那就不是梦游。这显然比梦游更糟糕,因为我现在除了一张嘴能动,其他地方都动不了。
我说:你不是吴大爷。你到底是谁?
老吴头却嘿嘿一笑说:你说呢?这细皮嫩肉的,脑子还挺灵活,难怪五大王看上了。
说着便把一块布给塞进了我的嘴里,显然连听我说话的兴趣都欠奉。把我往肩膀上一扛,他便要带我出门。
刚走了两步,他的身子就开始佝偻起来,身上的肉往外一撑,把厚厚的衣服给撑裂了,竟然一下子撑出六只手来,他由老吴头变成了一只八脚怪物。
这怪物腾出一只手来扶着我,另外七只手脚着地,向着河边奔去。这一跑如同走平地一般。
我又不能喊,又不能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着这怪物就要把我拖过水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哼哼声。
这哼哼声一传来,怪物竟然被施展了定身咒一般,站在那里不动弹了。
月光之下,我便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影子突然踏水而来,那怪物站在那里,却是浑身哆嗦,许是害怕极了,怪物突然吼了一声,这吼声又杂着人声,好像在说,我是五大王的人。
白花花的影子却并没有停下来,哼哼了两句,似乎在跟怪物交流。
怪物不甘心地吼道:五大王不会放过你的。
这怪物突然将我一摔,然后转头奔向山里去了。这时候白花花的影子已经快跑到我身边了,我这一摔,身上的绳子被河边的石头给蹭了两下,竟然松动了,我急忙抽出手来,几下子把这绳子整根都脱了去。
跌跌撞撞地跑起来,身后那白花花的影子在后面追我。一边追我一边哼哼着,速度相当之快。
我心想它一定是对我不利,这下子才出虎口又进了狼窝,我可真是倒霉透了。
我这长相一般没人疼没人爱的穷屌丝,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唐僧肉了?这要是被追上了,估计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吧。
长时间在外面上学,村子里的地形倒有不些不熟了,我也不分南北,一个劲儿往我认为家的方向跑,等我察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离家已经很远了,来到了一个山湾里。
这下子我傻了。
突然远处有人带着颤抖声道:谁谁在那里,我可没做对不起您老的事情啊。
我听这声音仿佛是村里的二混子许水林,按辈份我得叫他小叔。他平时除了电鱼就是打鸟,再不就是下兽夹子,大的夹子夹野猪,小的夹子夹兔子。估计我这下子把他也吓得不轻。
其实平时我最看不惯他游手好闲的样子,今天却比见了亲爹还亲,连叫道:小叔,我是许东。
许水林骂了一句娘,然后拿电瓶灯晃了我两下说:别往前了,我这里下夹子了,你跟着灯走。
我跟着灯光一路走了过去,来到许水林身边的时候,一口气喘不过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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