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鞋壹蛊事湘西

1

我爹对大舅公很是崇敬，从他嘴里出来的大舅公不是人，是神仙下凡。

“你走夜路碰到一条大蛇横卧在路上你会怎么办？跑？拿岩头打它？烧火？嘿嘿嘿嘿，俗人一个。你大舅公就碰到过，人家掐着指头指着那条大蛇讲‘你是金龙归大海，口含珍珠来谢恩’，大蛇就自己游走了。你晓得你大舅公屋里好富了吧，海里的珍珠在镇宅咧……

鲤鱼岗以前每年都闷人死（淹死人），后来没了，你晓得是什么原因没？你大舅公掉进去过，回来就帮我们讲鲤鱼岗里头的青苔让水鬼附了，它趁人洗澡的时候偷偷搅过来缠人脚杆，缠住了就把你往深水里面拖。

后来你大舅公拿鬼缠布——一副长长的画满了龙船、大水缸的麻布匹——和沙缸把水鬼都收了埋到塘底，鲤鱼岗才得安生。”

我小时候多嘴，喜欢问我爹是不是亲眼看见过，讨得我爹一餐好打：“这些要亲眼看到？你大舅公修行到现在不是仙也是半仙了，莫是你该怀疑的。你看人家穿着的鞋，是开面的！完完全全和我们不一样。”

他讲得很对！大舅公不下田，请他算命、求解、做法事的人多得很，他不愁钱，所以平时不论是在屋里修行打坐，还是在屋外布坛做法，他都很讲究得穿一身袍，着一双干干净净的开面黑布鞋。

而我爹和其他大众一样，是个下田干苦力的农民，平时都是短褂子搭草鞋的装扮，要紧的日子才会穿一双黑布鞋。他那双是齐帮黑布鞋，压箱底太久，让老鼠子咬了几口，咬成了“开面”——补鞋子要四角钱，都可以买一个华饼子了，他当然不愿花那个冤枉钱——他就更加不愿穿了。

2

我见识过大舅公修除妖驱鬼的道法，有一次我脖子长硬块块，大舅公讲那个是“羊子”。他用手抓着“羊子”，口中念念有词：

“你是绵羊我是虎，绵羊见我死的苦；

大金刀杀羊公，小金刀杀羊母……”

我感觉大舅公肥硕的身板是一道幕布，把清天白日里透进屋的光越挡越稀，让我困劲儿慢慢爬上脑壳顶，我就真的睡觉了。

后来脖子什么时候好的我都忘记了，只觉得大舅公神奇、神秘，像神仙太上老君，然后看他身边的人，也觉得个个都带得点仙气。

跟他一道修法的他的徒弟海哥哥，还有他唯一的儿子阿夏，在我眼里，他们两个好像就是给太上老君守炼丹炉的两个仙童，我没事儿就去找他们两个玩——主要是找海哥哥，他长得俊朗，好玩的主意层出不穷，下河行船能炸得一包鱼仔，上山打猪草能捡得丛菌。

但是海哥哥十九岁，撇了我九岁，玩的也不一样，他更多的时候是跟村里的芝枝姐玩，两个人好得不得了，我只有和阿夏玩。

有了海哥哥的对比，我去找阿夏玩，就有点万莫奈何的味道。阿夏小我一岁，性子柔弱又黏人，话也讲不出什么罗头（逻辑）来，在学堂里面，大家喜欢笑他“姑娘家”！但是海哥哥不怎么带我玩，阿夏又有个神仙爹，这样的情况我都没得办法选，只有莫可奈何地和阿夏这个“姑娘家”在一起上学下学，走上窝倆，穿树林子。

这样的万莫奈何，让我时常生出捉弄阿夏的念头。比如学堂下夜学，我们俩一起转屋来，我有时候就会偷偷跑到他前头，在上窝倆（一座山的名字）的树林子里面躲起来，等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突然跳出来吓他。

好几次，把他尿都吓飚出来，湿了一裤裆。

海哥哥会教训我几句，但小孩子的玩闹，大人一般都不插手，他总觉得跟我们不是一个年纪的人，凡事也就拿大人对待我们的章法做。

3

其实海哥哥任由我捉弄阿夏，不仅仅是秉了大人家不参合小孩家事的原则，还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

海哥哥白天要在大舅公家做杂事，累了一整天，休歇的时候本应该待在屋里好生休歇，但他年纪轻轻，精力旺盛，时常打夜工（趁夜色）出门，去上窝倆的树林子里面。

苗寨里头月亮粑粑异常得亮，照得四野也是黑得亮亮堂堂到处都看得清，只有那里树叶密实，黑得幽暗。他在那里等上一阵子，山路上就有细碎的脚步声，一会儿，一个窈窕的身影就出现了，那个就是芝枝姐了。他们相好有一段时间了，好到海哥哥剥芝枝姐的衣裳裤子，她不但不会叫骂，还会偷偷地笑的地步。

那天我一个人放夜学回来，听到林子里几棵芭蕉树那边有动静，我胆子大不晓得怕，依循着声音偷偷摸过去，扒开芭蕉叶看。只见海哥哥把芝枝姐压倒在一张宽宽的芭蕉叶上面，两个人衣裳裤子都褪光了……我看见芝枝姐胸口的两个“大包子”波涛一样耸动，耸得我口渴。

我偷偷跟阿夏讲过他们俩的事，阿夏不信，我差点就把海哥哥看见我，让我上前和他一起吃芝枝姐的“大包子”的事都讲出来。我答应过海哥哥，吃了芝枝姐的“大包子”，就不准把看见的事情讲送另外一个人听，只要不讲，下次还有得吃。

芝枝姐的“大包子”白白嫩嫩，尖头上的红“米米”还可以出甜甜的香香的带点奶味儿的水水，可惜“大包子”好吃是好吃，就是不能真吃，我跟海哥哥讲下次可不可以帮我买华饼吃——“大包子”让我想起白饼子中间点了一颗红的华饼——海哥哥一愣，马上和芝枝姐一起笑了。

芝枝姐坐起身去找衣服：“娘卖皮的，我的咪咪还不如一个华饼好吃，你去吃华饼算了，你们两个都去吃华饼，莫来吃我的。”海哥哥当然不会让她就穿衣服，他一边拖住芝枝姐一边支遣我：“好好好，下次买送你吃，你先转屋，下次咪咪和华饼一起吃。”

“好！”我应答得干脆，没带犹豫地起身走了——我不想又让海哥哥抓到将根（脖子）去吃芝枝姐的“大包子”，他趁我吃“包子”的时候捏我屁股和鸡鸡，好不舒服。

—未完待续—

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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