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进宫。
因为我跟小皇帝江宴生气还咬了他腮帮子一口。
第二天他顶着个青紫大牙印上朝,一群朝臣哭天抢地要处死伤害龙体之人。
可江宴说完是我咬的后,朝臣擦干净脸表示这是陛下家事不便参与。
1
我六岁那年,八岁的江宴就说以后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给我。
我八岁那年,十岁的江宴说以后会陪我走遍天涯海角绝不让我偏居深宅。
我十岁那年,十二岁的江宴教我骑马射箭,太子笑话我是野丫头被江宴打掉了半颗牙。
于是江宴十三岁生辰这天被皇帝狠狠打了一顿还被禁足在裕华殿,我求了皇后姑母带我去给江宴庆生。
可到了裕华殿,我看见了皇帝满眼爱意地给江宴揉手心还喂他吃长寿面。
姑母怜爱地摸着我的脑袋送我进了裕华殿就走了,直到江宴登基我才明白姑母的那个眼神。
早在我十岁那年姑母就明白我今后的命运会同她一样,被皇帝忌惮家世无儿无女老死深宫。
所以江宴拿着封后的旨意到我家时,我让春桃快去关紧我院里的大门。
半炷香后,江宴嘴咬着圣旨利落地翻墙落在我的面前:「阿瓷,我来啦!」
我气鼓鼓地坐在摇椅上一声不吭。
江宴献宝似的将圣旨展开在我眼前:「阿瓷,这旨意是我让皇祖母写的。」
「江宴,你说过的要带我去江南看花去塞北瞧雪的。」我捶了江宴两下,「你骗人。」
「我保证不像我父皇一样。」江宴举手发誓,「我保证时常带你出去玩,不会让你同你姑母那般,若是我做不到就让我被雷劈。」
「呸呸呸。」我气得红了眼眶,恨恨地张嘴一口咬在江宴的脸上。
江宴缺心眼般笑出了声,擦干净我眼角的眼泪:「阿瓷,你是不是不生气啦?」
江宴将圣旨塞进我的手里:「温瓷,等我来娶你。」
我擦干了眼泪,瞧着江宴一身明黄边跑边朝我挥手:「阿瓷,我在月亮后面写了一句话,梦里她会念给你听的!」
2
封后大典后,江宴直接放了五日的假。
江宴上朝的第一日,蹭着我的肩窝哼唧:「阿瓷,我不想去。」
「快去。」我推了推江宴,「不然朝臣们就要弹劾我是祸妃了。」
江宴是叽叽歪歪去上朝的,怒气冲冲回来的,岑内侍凑到我身边悄悄低语:「朝臣们说后宫多宫空悬,要陛下广纳妃嫔。」
我还没来得及叹气就被江宴扯到饭桌旁,手里也被塞上了筷子:「快吃饭,阿瓷,昨日让小厨房备了你爱喝的丸子汤。」
「江宴,老岑跟我说了,朝臣们让你开始选秀?」
「你不用管,阿瓷,我心眼多,我能搞定这群人。」江宴往我嘴里添了一个丸子,「皇祖母今日请了好多捏陶俑,你不是说给太清池的老龟捏个泥像吗?」
我明白这是江宴要把我支开,利落地点头:「顺便给你捏个笔筒。」
可傍晚回到芷萝宫时,各宫的门都开了,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我心下一滞,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可又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来来往往的小太监怎么扛的都是刀剑长枪石哑铃什么的啊。
江宴美滋滋地凑到我身旁,指着出入各宫的禁军对我道:「他们不是催我充盈后宫们就让各家在禁军当差的来,晚上在这住,早上去巡卫。」
「这回谁还敢说这后宫阴气重。」
大哥,这是后宫啊,再说朝臣说的充盈后宫不是这么理解的吧。
3
试问每天天不亮一群七尺男儿声音浑厚地在殿外整齐地喊「皇后娘娘安」是什么感受?
天色大暗,我已经瞪着眼睛等他们喊完再补觉了,主要是每次都被他们的喊声吓一跳后已经条件反射到在他们喊之前就能睁眼。
更离谱的是朝臣们也不哭天抢地地劝江宴广纳后宫了,而是开始劝江宴改邪归正了。
据说是因为江宴每次来我宫里之前都去各宫转一圈,朝臣们实在是琢磨不透我是不是替江宴断袖挡枪的幌子。
我看着江宴每日乐此不疲地在各宫转悠,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碍事。
可朝臣们直击这份震撼却是在中秋宴上,江宴直接安排了一圈禁军坐在席上代表各宫参宴。
各宫代表瞅着坐在下首的爹娘又抬头看看坐在阶上的江宴和我齐齐举杯,喊口号般:「祝帝后万康!」
整个大殿回荡着万康!!康!
我看着笑眼弯弯的江宴,无措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酒过三巡,赵相说他家姑娘赵媛跟齐家姑娘齐念为敬帝后特地作了支舞,想要献上。
我瞧着身姿妙曼的二女在殿中翩若惊鸿,连连感叹舞势随风散复收啊,真是下了功夫。
舞刚跳完,一身青衣的少女赵媛就哭着开口谢江宴曾经的救命之恩,愿留在宫里做牛做马。
实在不行,去我宫里做牛做马也行。
我宫里可不缺牛马。
赵媛话刚说完,满殿的朝臣及命妇跪了一地,简言之就是留一群爷们在后宫容易引人非议,让陛下三思三思再三思啊。
江宴在我耳边低语几句,然后让众人起身,说是散了各宫的禁军,给齐念跟赵媛封了嫔位入住青萝宫跟紫萝殿。
旁边一身蓝衣的齐念满脸迷茫,开口问道:「我也得留下吗?」
齐念话刚说完就被赵媛踢在膝窝跪在地上,跟着众人一起谢恩。
江宴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地回了芷萝宫,捏着我的脸反复看了半晌,问道:「阿瓷,你不气?」
「我气什么?满殿的朝臣给你架在那了。」我不解问道,「而且你都跟我解释了,我还怨你做什么?」
「你得气,来砸,发泄发泄。」江宴递给我一个花瓶,扬高了声音,「朕是皇帝!你看看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你是中宫,你怎么变得如此善妒!」
我将琉璃花瓶放了回去,选了粗陶的砸在地上,小声道:「会不会过日子,选点便宜的砸啊。」
又砸了块墨台后,我也抬高了声音,怒斥江宴:「你娶我的时候就答应过我今后只我一人,如今半年未过你就要求我大度容你纳妃,到底是谁变了?」
「你,你,你。」江宴撸起袖子狠狠地抽了自己胳膊一巴掌。
我秒懂地捂住脸,呜咽道:「江宴,你敢打我?!」
我一巴掌狠狠地抽在江宴的胳膊上,江宴倒吸着凉气捂住了脸,开门就往外走:「安瓷,你居然敢打朕?」
我看着江宴捂脸离开的背影揉着发麻的指尖暗暗感叹,有点疼,刚让江宴自己打自己好了。
4
宫中这几日传得风言风语,有说我善妒扇了江宴巴掌打掉了江宴一颗牙的,有说江宴戳瞎了我一只眼厌弃了我,在两个美貌妃嫔宫里夜夜笙歌的。
而两位当事人正蹲在芷萝宫墙角烟熏火燎地吃烤羊腿。
江宴撕下一块羊腿,蘸了些盐巴塞进我嘴里:「这块好吃,烤得焦了些。」
我跟江宴被烤羊腿的汁水烫得龇牙咧嘴,江宴用小刀将羊腿肉切好晾在盘中,小声嘱咐我:「最近离赵媛远点,赵家要有动作了。」
我狂野点头表示明白,可我是离赵媛远远的了,架不住赵媛来寻我啊。
我拎着鱼食在秋荷苑美滋滋地喂鱼呢,赵媛带着乌泱泱的一圈人转到了我的身边。
赵媛往水里扔了块石头瞧着四散开来的鱼群,娇笑低声道:「姐姐可知这秋荷苑是少时我与陛下玩时给起的名字?」
「难为陛下记得我喜欢荷花,还将我安排在秋荷苑旁边的青萝殿。」
我瞧着赵媛满脸的得意洋洋,一阵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陛下教姐姐骑射,也曾教过我书画,我们不过是都是给陛下助益的棋子。」赵媛声音低沉,带了些许悲悯道,「姐姐以为仗着少年情谊做了皇后,可不过半年我跟齐念都进了宫。」
「姐姐现在是皇后,并不代表姐姐永远都是皇后。」
我瞧着扭着腰离开的赵媛,阴恻恻开口:「把这荷花荷叶都拔了,给本宫养上一湖的老鳖,到时候给陛下补身体。」
我看着宫人在清澈见底的池中不断地挖搅泛起淤泥,心里阵阵发寒。
不过是几丈深的池塘,在夜色下竟如同深渊一般黑沉。
半炷香的工夫,江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瞧见我独身一人坐在凉亭里喝茶舒了口气:「阿瓷,你听我解释,我未曾教过赵媛书画,就是她少时来找赵太妃的时候画画题诗问过我一个字。」
「这院里的荷花也不是为了她种的,是因为你少时喜欢吃藕给你种的,一直留到现在只为了给你做藕夹。」
我抿着嘴笑出了声:「我不喜欢吃藕夹了,改喜欢老鳖了。」
江宴猛猛点头:「养,都养上老鳖,把御清池也都养上老鳖。」
我刚将茶递给江宴让他顺口气,眼风却瞧见了赵媛的裙角,索性将杯子摔到地上,高声质问:「赵媛说了秋荷苑的名都是她起的,难为你记得她喜欢荷花还将她安排在青萝院,哪天她喜欢芷萝宫我是不是也得让地方啊!」
江宴看着了我快眨抽抽的眼睛,瞬间理会:「安瓷,你这话说得有一点良心吗?宫里进了新人,朕怕你心中不快日日小意地哄着你,你呢?因为一点小事就如此对朕?」
「你太让朕失望了!既然你不念往日的情分就回你的芷萝宫禁足半月,不行,一个月!」
我气冲冲地离开前,江宴悄声让我晚上给他留着偏门,他来找我。
天色渐黑,梨清瞅着守在宫外的禁军气得在屋里转来转去,嘟囔道:「真行啊,真行啊,跟娘娘吵完架转头就去了青萝殿。」
梨清气愤地啃了口手里的苹果,转头问我:「娘娘,我这就去给老爷少爷写信,让他们给娘娘做主。」
我忙拦住梨清:「别别别,我阿兄就是个莽夫,你忘记了陛下登基后来府上被阿兄一拳打得肩膀青紫,好多日都没好了?」
梨清刚要张口就瞧见了江宴鬼鬼祟祟翻窗的身影,梨清惊得手里的苹果都掉了,一路轱辘到江宴的脚边。
江宴捡起苹果塞回梨清的手里:「你门口看着些人,别对外说朕来过。」
梨清:「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梨清刚关上门,江宴眼眶就红了,举着手走到我面前:「阿瓷,赵媛摸了我的手,我脏了,我都洗了好几遍了。多亏我机灵让暗卫把她药翻了,不然指不定被她占多少便宜呢。」
我顺手握住了江宴的手,蹙眉问江宴:「这事这么棘手吗?你都得出卖色相了?」
江宴窝在我的肩上,蹭了蹭我的脖子:「敬王在回京的路上了。」
「前太子不是去封地了吗?」我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可,可有旨意让前太子回来?」
江宴悠悠叹气,满声委屈:「我没下旨让大哥回来,是朝中几位老臣觉得我批的几条新律影响到他们的利益,要废掉我改立敬王。」
「你心软求了先帝没杀敬王,可敬王若是称帝了能给咱俩留条活路吗?」
江宴眼里盈满了水意,朝我摇摇头:「阿瓷放心,就算是我死了也定能护你周全。」
我推开江宴大步走到桌前提笔写字,江宴黏糊糊地凑过来瞧我:「怎么想起给你阿兄写信了?」
「我阿兄是个莽夫,我让我阿兄在敬王回京的路上埋伏,然后砍死他。」
5
江宴没让我写完家书,他说让我给敬王个机会,而且他已经命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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